■邬书林（中国出版协会常务副理事长）
10月17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及其旗下品牌世界·观联合水印长廊等机构在广西桂林举办了“秀峰文学论坛”系列文学活动。本报之前刊发人民艺术家、原文化部部长、著名作家王蒙题为“语言的艺术世界”的演讲，海南文联前主席、作家韩少功谈“文学的变与不变”，韬奋基金会理事长、作家聂震宁的“阅读力决定文学力”报道（链接：2020年10月27日第2667期第4版《广西师大社“秀峰文学论坛” 共谈文学创作与研究的当代价值》）。本期呈现中国出版协会常务副理事长邬书林的主题讲话以飨读者。
我们的论坛主题是王蒙与文学中国。我不是学文学的，但作为与王蒙老师20多年来有交往的人，又有近40年远远的观望，我主要从一个出版工作者的角度，来谈谈心目中的王蒙老师。讲三点：一是他是当代中国作家中的劳动模范，是常青树。二是他是中外文化交流以及国内文学界与大众交流的有担当、有成就的使者。三是他是关心后学的长者和老师。
首先，王蒙是当代作家中的劳模，是常青树。中国的劳模有独特含义，是指在某一领域做出了突出成就，还要特别勤奋，工作量还要特别大。其实王蒙是文学家中的劳模不是我先说出来的，今年春节的时候，大家祝贺他荣获人民艺术家 ，他幽默地调侃道：“我是文学劳模”。王蒙老师文学家劳模的地位是实至名归的。近70年的文学生涯，笔耕不辍，2000多万字厚重、实在的作品。伴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程，每个时期他都会留下有重要影响的作品；在新中国成立初期豪情万丈、激扬奋进的年代，他写了《青春万岁》；原来以为他在1950年代后期和“文革”那一段好像沉寂了，后来花城出版的《这边风景》把这段补上了；改革开放之后，我认为是他焕发青春的时期，他写了大量与时俱进，反映中国人的思想变迁、东西方文化碰撞之后带来的社会变化，以及他怎么看这些问题的作品；到了晚年，传统文化复兴起来的时候，就像郜元宝教授讲的，他又去注释传统文化经典了，再后来又去写青春文学了，像最近几年写的《生死恋》《笑的风》。
其次，我讲讲作为中外文学交流和向国内大众传播的中国文学使者的王蒙。我印象最深的是，2009年中国作为主宾国参加法兰克福书展（世界上最大的国际书展）。今天在座的有许多人都参加了。中国做了五年准备，当年的活动我们请了中国100多位作家，开始以为会很顺当，因为准备还是充分的。开幕前我们得到情报，有麻烦了，疆独、藏独、法轮功，还有国外的敌对势力一起来，要砸我们的场子。当时我是法兰克福书展的现场指挥，怎么才能把这场戏唱下来？我去请教王蒙老师并告知情况。当时有人还提醒我，说不要请王蒙先生去了，毕竟还是有危险的。但王蒙先生说文化不碰撞、不相互激荡，就走不出去，让他们闹吧，不闹显不出我们的本事。热比娅专门从美国到德国。我和王蒙开玩笑，说为你捏把汗，她是很难缠的人。王蒙说我又不和她打架，我和她用维吾尔语谈维吾尔文学和背诵维吾尔的古典诗词。王蒙就有这样的底气！王蒙的另外一场活动讲的题目是“革命文学和中国的文学革命”。所以我讲王蒙老师敢于担当。
下面我再讲讲在国内向大众传播的文学的王蒙。从2006年开始，中国响亮地提出来一个口号——全民阅读。新闻出版总署做了一些谋划，比如把过去的每年举办的书市改成图书博览会，把倡导全民阅读作为图书博览会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开设大家讲坛。我们请著名文学家、科学家走到一线去倡导全民阅读。王蒙是大家讲坛文学的首讲人，科学家是杨振宁。从那之后的十多年，重要的场合他有请必到。王蒙老师既有担当，又有水平，同时也做得风生水起。
第三，王蒙老师还是年轻人的良师益友，诲人不倦。2012年伦敦书展，中国又是主宾国，王蒙有一场用英文和英国作家的对话，当时中央电视台英文主持人想请王蒙老师预演一下，他们那代人对王蒙能不能用英文演讲是存疑的。实际上王蒙老师是在改革开放之后，重新捡起英语，短短三年实现了无障碍地和外国人用英语进行交流。那一次在伦敦书展上，王蒙的英语对话是非常出彩的。王蒙老师活到老，学到老，用言传身教的方式给年轻人做了榜样。
再有就是王蒙先生诲人不倦，他将自己的人生经历，自己的感悟分享给年轻人，引导青年人在快速变化的年代、更好地适应社会，更好地开展工作。1986年我在中央党校念研究生，王蒙老师给我们小班讲课，一个大部长给一个小班讲课机会很难得。题目是年轻干部怎么和文学界打交道。王蒙老师讲得很全面、很精彩。有两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小人难养，以直报怨即可。他说小人品行不好，你们要是不善于应对是要吃苦的。这类人会哭、会闹、会撒谎，会博得广泛同情。王蒙老师讲对这类人可按孔夫子的办法，不用以德报怨，以直报怨即可。王蒙是我和我身边的许多朋友忘年交的老师和朋友。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王蒙老师睿智，善于应对复杂情况，处理问题全面，甚至圆通，但他从来都讲原则，自己堂堂正正做人。王蒙老师是一本大书，是要好好读的。王蒙老师是把文学、把参政议政、把做人这三方面打通了，他很好地诠释了中国传统文化并且身体力行。
王蒙不是我们幻想的文学圣人，如果一定要说他的可贵之处的话，王蒙的重要贡献在于，他用他的作品，他的为人，表达了他对文学的钟爱，对国家、对民族、对人民的忠诚。他用他的生花之笔记录了新中国70年来中国人的生活变化、思想变迁、喜怒哀乐、人生百态。无论是当代还是今后，王蒙老师都是我们认识这个时代绕不过去的著名文学家，当然，王蒙本人也深深地打上了这个时代的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