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目的］分析母语非英语国家科技期刊出版策略，为国内期刊国际化发展提供借鉴。［方法］以巴西SciELO平台为例，通过文献调研、平台调研、双语期刊案例调研等方法剖析巴西期刊出版策略。［结果］作为国际上首个开放出版平台，SciELO平台更多是面向本国期刊质量提升与评估优化、数字化出版、出版语种平衡及国际影响力提升需要而提出的发展策略。［结论］SciELO平台本身就是一种国际化策略，发挥了“造船出海“的功能，对整体提升巴西期刊国际影响力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其数字出版平台的牵引作用和语种的平衡发展方式值得我国借鉴。
【关键词】开放出版；科技期刊；期刊国际化；多语种出版；发展策略；SciELO；巴西
期刊作为知识和创新的重要传播载体，担负着推动学术交流与科技和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世界科技强国和新兴经济体在推动科技发展的同时，大力发展科技期刊和推动期刊的国际化。近年来，我国在提升期刊质量和推进期刊国际化方面加大力度。2014—2018年，通过实施“中国科技期刊影响力提升计划”，一批获资助的英文期刊学术水平和国际影响力得到了提升。但总体而言，我国还缺乏有影响力的世界一流期刊，占科技期刊总量90%以上的中文期刊的发展前景令人担忧。2019年8月，中国科协等四部委联合印发了《关于深化改革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意见》[1]，提出了中英文并举的培育世界一流科技期刊的战略目标，这是新时期我国推动期刊发展的纲领性文件，将对期刊质量和国际影响力提升产生深远影响。
中国期刊的国际影响力仍有较大的提升空间。《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蓝皮书（2020）》指出，中国科技期刊发展水平与中国日益增强的科技实力和影响力并不相符，相较于中国学术国际化现状，中国科技期刊的国际化差距越来越大。通过对2010—2019年英国、美国、荷兰、巴西、中国等16个国家的WoS论文数进行统计，并以“该国期刊论文数与该国论文总数的比值”作为参照，发现中国的该比值为0.10，远低于荷兰、英国、美国等比值大于1的“论文流入国家”，也低于巴西的比值（0.30）。科技增长速度低于中国的巴西，缘何能在期刊国际化的道路上比中国走得更快更远，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巴西作为母语非英语的国家，其期刊国际化的经验是否值得借鉴？
近20年来，巴西在推动科技信息的开放获取方面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就。1997年巴西率先建立了SciELO（Scienpngic Electronic Library Online）平台，它是在《布达佩斯宣言》《柏林宣言》和《贝塞斯达宣言》等开放获取倡议提出之前建立的第一个开放出版平台。SciELO平台也引起了国内关注，已有学者[3，4]对SciELO项目产生及运营情况做了较为系统的介绍，并指出全球化和开放获取大大提高了拉美等非英语国家期刊的国际显示度，是SciELO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笔者对2019年SciELO平台收录期刊被WoS-JCR收录情况进行统计，发现其所收录期刊超过1/4被JCR收录，约占巴西JCR收录期刊总数的3/4，这说明SciELO平台整体提升了巴西期刊的国际影响力。
然而，仅仅开放出版，消除论文获取壁垒，并不必然导致期刊国际影响力的提升。为进一步探讨该问题，本文拟对SciELO平台进行深入调研，揭示其实质性推动巴西期刊发展所采取的主要策略，以期为我国期刊的国际化发展提供借鉴。
1 巴西期刊发展困境与SciELO项目的推出
1997年巴西推出SciELO平台时，正值全球期刊由纸质出版向数字化出版转型期和巴西期刊发展的低迷期，巴西期刊发展面临多重挑战，包括期刊质量持续下滑、科技界对单纯使用WoS评估产生怀疑并提出迫切需要建立区域性科学引文索引、传统纸质出版与分散出版亟待向规模化数字出版转型来简化编辑出版流程并降低成本，巴西期刊界也强烈要求新的平台解决多语种出版问题[3，5-6]。
为统筹考虑上述问题，SciELO项目在由圣保罗研究基金会（Fundação de Amparo à Pesquisa do Estado de São Paulo，FAPESP）短暂资助1年后，在泛美卫生组织的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卫生科学信息中心，也是世界卫生组织在美洲设立的区域办公室（Bibloteca Regional de Medicina，BIREME）的支持下，提出了更宏大的战略目标[6]，包括：（1）按照开放获取模式在线出版巴西期刊，提高期刊的国内和国际知名度；（2）提高巴西期刊的质量，包括文章的相关性、方法的严谨性和表述的准确性；（3）建立巴西本地文献计量数据库，满足科技界提出的在审查科研资助资金发放时，除利用国际数据库指标外应补充本国指标的要求。
在建设过程中，SciELO始终遵循3个基本理念[7]:（1）科学知识是一种公共产品；（2）分散治理的网络化结构；（3）技术领先的学术交流平台。
1998年，SciELO平台成为国际上首个国家级开放出版平台。该模式随后就被智利复制了，以后逐步被推广到拉丁美洲国家和南非等15个国家，形成了按国家或学科组织的期刊网络，也成为拉美地区期刊集成搜索门户。
综上所述，SciELO平台建设之初就肩负了促进期刊质量提升、提供数字出版基础设施、支持多语种出版、提升期刊影响力等多重使命。下面将详细对上述使命完成策略进行分析。
2 多重使命驱动下的巴西SciELO平台发展策略
2.1 承担期刊质量控制与评估使命的SciELO平台
SciELO平台并不负责期刊的全部出版流程，它不是期刊的唯一发布平台。SciELO平台也不干预期刊的编辑及生产模式，不会影响期刊的自主权[3]，而是通过建立严格的质量控制标准去改变当时期刊编辑出版中存在的问题。SciELO的巴西咨询委员会负责定期更新收录期刊的内容标准、形式标准以及技术标准等。
2.1.1 阶段性更新期刊质量要求
SciELO发挥着元出版商的作用，包括提出发展目标、普遍性原则、具体规则、编辑流程和技术要求等。SciELO多次修订遴选标准，最初仅审查期刊是否符合国际出版标准[8]①（①文中少量引用了葡萄牙语文献，内容依据翻译软件https://www.deepl.com/translator自动译文，可能存在不准确的地方。），包括刊期数量和出版及时性，研究成果质量及与所发表期刊学科主题的相关性、同行评议和编辑流程是否规范等。SciELO自2015年开始新增国际化和可持续发展要求[9，10]。国际化目标包括要求期刊编委会补充国际成员，增加国外作者的投稿量和同行评审专家数量。SciELO还确定每个学科主题领域期刊的国外副主编占比，同时要求越来越多的文章用英语撰写。SciELO要求期刊满足国际主流的数字出版技术要求，包括论文文本采用XML格式、注册DOI号等。此外，还要求期刊积极通过网络社交媒体对期刊进行宣传[10]。
2020年最新指南提出国际化的优先行动计划[11]，重点为对出版语种的宏观调控和对开放科学的支持。在出版语种方面，对不同学科期刊规定了英语原创论文和述评性论文的最低占比要求（表1）。从表1可以看出，生物学和健康医学领域对英语论文占比的要求较高，而人文社科领域对英语论文占比的要求则偏低。
表1 巴西SciELO平台中不同学科领域的英语原创论文和述评性论文目标
| 学科领域 | 英语论文最低占比 /% | 非葡萄牙语论文*建议占比 /% |
| 农业科学 | 50 | 75 |
| 生物学 | 85 | 85 |
| 工程 | 70 | 85 |
| 精密科学和地球科学 | 70 | 85 |
| 健康医学 | 80 | 80 |
| 人文科学 | 25 | 30 |
| 语言学、文学和艺术 | 20 | 30 |
| 应用社会学 | 25 | 30 |
| 小计 | 60 | 75 |
SciELO还要求收录期刊响应开放科学理念[11]，包括将预印本作为文章生产流程的开始，论文出版时要求提交研究数据、程序代码和文章所依据的其他材料；稿件评价过程透明和公开等。
2.1.2 优化期刊遴选评估程序
在SciELO初创阶段和成熟运行阶段，巴西采用了不同的期刊收录遴选程序[8]。
（1）初创阶段（1997—2001年）。1997年仅有10种被圣保罗研究基金会列为“非常好”和“良好”的期刊，自动获得了SciELO的收录资格。此后至2001年，期刊的遴选主要依据JCR、Medline索引和美国心理协会的PsycInfo。另外，凡在2001年之前被国家科学和技术发展委员会/研究和项目基金科学出版物资助计划（Conselho Nacional de Desenvolvimento Científico e Tecnológico/Financiadora de Estudos e Projetos，CNPq/FINEP）科学出版物资助方案列为A组的巴西期刊，也被自动选入SciELO平台。
（2）成熟阶段（2001年至今）。SciELO平台的巴西咨询委员会成立，对期刊收录起到决定性作用。该委员会由SciELO项目业务协调员担任主席，成员包括巴西科学编辑协会（Associação Brasileira de Editores Científicos，ABEC）代表、FAPESP代表、CNPq/FINEP代表、CAPES代表，另有来自农业、生物、精密科学和人文领域的4名科学编辑。
遴选审查内容包括格式审查、内源性审查和内容审查。格式审查是审查期刊出版是否符合国际出版标准；内源性审查是审查编委、审稿人和作者在机构或地域上是否有集中倾向，过度集中则会产生负面评价；内容评价主要评价编委、审稿人、作者的代表性，论文的科学性，同行评审程序的规范性以及对该地区发展的重要性。
除上述遴选程序外，SciELO在收录期刊后，还会通过考察期刊推送论文到平台的及时性以及在平台中的访问日志、影响指标表现等评估该期刊是否能够永久入藏。
SciELO平台借助上述措施影响期刊的组稿和编辑流程，为期刊质量提升打下了基础。
2.2 承担数字出版和开放出版使命的SciELO平台
在数字出版服务技术方面，SciELO技术平台主要得益于BIREME在1998年启动的开放虚拟健康图书馆建设项目，该项目得到国际组织的技术支持，使得巴西很快建立了一支能构建复杂网络技术平台的队伍[12]。
SciELO平台同时选择了开放出版，其初衷就是提高巴西期刊和科学成果的可见度，也反映巴西科技界对开放获取的先锋认知，正如2015年《萨尔瓦多宣言》[13]中指出的，“科学信息在发展中国家的传播一直受到经济模式、基础设施、政策、语言、文化等一系列阻隔”，而开放获取能“促进公平，提高科学家和学者获取和促进世界科学发展的能力”。
选择开放获取的另一原因是巴西高质量期刊都是由非营利性组织如科学学会、大学、研究所等公共机构出版，而这些期刊很少通过出售订阅而获得成功[12]。这使得巴西坚定不移地将SciELO作为全球公共产品来管理和运维，支持那些需要基础设施和元数据服务及可发现性帮助的学术社团。
2.2.1 SciELO数字平台的基本功能布局
SciELO平台界面风格简洁（https://www.scielo.br/），支持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英语3种语言切换，方便读者检索、阅读与使用。主页提供了期刊、论文和相关统计报告的浏览和检索入口（图1）。
图1 巴西SciELO平台的网站首页
（1）期刊浏览和检索功能。当前，巴西SciELO平台共收录297种期刊[14]，平台将期刊分为8个大类，即农业科学，生物学，精密科学和地球科学，健康医学，工程科学，人文科学，应用社会学，以及语言学、文学和艺术。据统计，巴西约有872种科技期刊[15]，可粗略估算该平台科技期刊约占巴西科技期刊总量的17%。
平台提供了刊名字母顺序浏览和主题浏览两种方式。每种期刊分别提供办刊宗旨及简介、文摘/索引数据库收录情况、所遵循的知识共享协议以及主办方和资助者信息。每种期刊下还能浏览自收录以来全部卷期的目次及论文全文。
（2）论文浏览和检索功能。根据SciELO平台网站的统计数据[16]，该平台当前共收录了345401篇论文。其中，健康医学、人文科学和农业科学的收录论文数量位列前3（图2）。
图2 巴西SciELO平台各主题领域文献数量分布
注：根据https://analytics.scielo.org提供数据绘制。
SciELO平台提供作者姓名字顺浏览和学科浏览两种方式。读者可直接浏览网页版论文全文或下载保存PDF版本，网页版阅读可通过谷歌自动翻译控件选择合适的语种。在网页上还可以获得XML格式的论文。
（3）统计和指标服务功能。期刊的统计指标包括SciELO指标数据、SCImago SJR指标与分区、谷歌学术h5指数等。论文的指标包括平台访问量、SciELO被引频次、Altmetrics指标。在SciELO统计报告中以可视化方式呈现了网站的访问量、出版量以及期刊的被引和下载数据等。
2.2.2 SciELO开放出版平台的管理模式
（1）开放出版的经费支持与成本测算。作为国家公益性项目，SciELO平台获得了稳定的国家支持经费，大部分资金[17]来自FAPESP和CNPq每年300万美元的拨款。
据2009年的测算数据[12]，SciELO平台平均每篇论文的开放出版成本约为90美元，其中，编辑费用占总成本的62%，其次是技术平台开发和维护费用，占总成本的25%。如果覆盖到稿件接受、同行评议等一系列完整流程的全部费用，则总成本估算为200~600美元，这一费用要明显低于发达国家的出版成本。
（2）开放出版的技术法律支撑。SciELO平台的技术开发与全球先进传播理念保持一致，支持数字互操作，要求期刊采用DOI和ORCID等数字标识技术。
平台论文采用由作者授权的知识共享许可协议（CC协议）。根据2014年的统计数据[18]，巴西SciELO平台中约17%的期刊采用了不受任何限制的CC-BY协议，约80%的期刊采用CC-BY-NC协议，仅有3%的期刊采用最严格的CC-BY-NC-ND协议。
（3）对开放科学计划的响应。SciELO积极响应开放科学计划，在平台20周年庆中将研讨会主题定为“开放科学”，并积极推进开放科学理念落地。2020年版的SciELO指南[11]规定所收录期刊应分3个阶段响应开放科学。第一阶段（2020年底前），期刊应更新编辑政策，并告知作者采用开放科学实践的重要性；第二阶段（2021年1月前），期刊编辑政策应包括同意接收通过预印本服务器提交的稿件，允许选择开放同行评审程序等；第三阶段（2022年1月前），所有期刊都应要求论文所参考数据、代码以及其他基础材料以开放获取的方式提供，但期刊也可规定数据豁免提交条件。
在巴西已经有一些期刊积极做好规划，增加开放科学的功能，例如《巴西心脏病》学期刊宣称[19]已将开放代码、开放数据、开放实验室笔记、在线数据存储库、开放同行评审、预印本发表纳入规划中。
2.3 SciELO平台承担着出版语种平衡和多语种出版的使命
2.3.1 出版语言的两难选择和SciELO平台的多语种发展策略
巴西的官方语言为葡萄牙语，全国99%以上的人口使用，第二语言学习者主要专注于英语和西班牙语，巴西的其他语言还有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等，但使用人数占人口总量的比例较低。总的来说，巴西是一个多语种国家[20]。
SciELO平台的创始人Meneghini和Packer认为提高非英语出版物质量和知名度可能有助于打破科学交流中的语言障碍[8]。如果期刊能够更均衡地使用语言，这可能有助于扭转其他语言在全球科学交流中的弱势地位。他们认为双语在线出版是一种理想模式，应鼓励作者通过自己的努力这样做，当然，这种出版模式成本较高，只有有远见的或雄心勃勃的或资金充足的研究人员才会倾向于这样做。
在语种选择上，英语并没有完全取代国家或区域语言，尤其在主要专注于国家和区域的研究领域，如农业、公共卫生和社会科学，更应该支持本国语言研究成果的发表。总之，支持多语种出版是SciELO的发展举措之一。SciELO的这一举措与2019年芬兰学协会联盟所倡导的全球学术交流语言多样化[21]不谋而合。
2.3.2 SciELO平台收录期刊渐进式向英文期刊转变
由于通过SciELO平台无法直接统计历年出版语种的变化，笔者选择了同时被WoS数据库和SciELO平台收录的巴西期刊数据，该数据收录范围开始于2002年，因此本研究对2004—2019年每5年间隔数据和2002年的数据进行对比分析，考察SciELO收录不同语种论文数量的变化（表2）。
表2 同时被WoS数据库和SciELO平台收录的巴西期刊的论文语种分布
| 年份 | 论文数量 /篇 | 论文总数/篇 | 英语论文总数 /篇 | 葡萄牙语英语论文占比 /% | |||||
| 英语 | 葡萄牙语 | 西班牙语 | 法语 | 意大利语 | 德语 | ||||
| 2019 | 14280 | 7745 | 621 | 37 | 6 | 6 | 22695 | 62.92 | 34.13 |
| 2014 | 10767 | 10312 | 506 | 30 | 27 | 8 | 21650 | 49.73 | 47.63 |
| 2009 | 5323 | 13490 | 283 | 27 | 0 | 6 | 19129 | 27.83 | 70.52 |
| 2004 | 2915 | 8560 | 135 | 10 | 0 | 0 | 11620 | 25.09 | 73.67 |
| 2002 | 2307 | 6571 | 128 | 17 | 0 | 0 | 9023 | 25.57 | 72.83 |
从表2可以看到，巴西科技期刊的出版语言主要为英语、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其他语种如法语、意大利语和德语所占份额非常小。2002年收录的葡萄牙语论文占比为72.83%，而到2019年该比例缩减至34.13%；与此同时，英语论文占比由25.57%上升到62.92%，论文语种向英语转变的趋势非常明显。
为了从期刊角度了解出版语种的变化趋势，笔者选取SciELO平台的农业科学类期刊，通过逐个浏览方式统计对比入库当年第1期各出版语言与2020年第1期所使用语言的期刊数量，结果如图3所示。SciELO最初选入的期刊中葡萄牙语或葡英混合期刊的占比较高，但到2020年则主要发展为英文期刊，由此可见，这些优质期刊向英文期刊转变的趋势非常明显。
图3 SciELO平台农业科学期刊入库年份和2020年语种变化对比
注：葡英混合是指葡萄牙语发文量不低于英语发文量的期刊，英葡混合是指英语发文量大于葡萄牙语发文量的期刊。
2.3.3 SciELO平台仍有典型双语模式期刊
从SciELO平台入库时期刊语种可以看出多语种期刊在巴西普遍存在。在向英文期刊发展的过程中，一些期刊仍坚持多语种发展，除了混合型多语种期刊外，还存在双语对照或多语种对照期刊，即一篇论文同时提供两种或两种以上语言的全文。非常有意思的是，SciELO平台对期刊论文语种使用情况进行监测，同时对不同语种论文的访问情况进行统计和对比。
SciELO平台的多语种期刊处于动态变化中，目前尚未见清晰报道巴西双语期刊出版的文献。笔者试图从具有悠久历史的老刊和新创期刊中观察期刊语种选择的态势。研究发现一些老刊考虑到期刊在本国的影响力以及科学用语的传承问题，使用了双语模式，即一篇论文同时提供葡萄牙语和英语版本。在新创的期刊中，仍有少量期刊在创刊之初就定位为双语期刊。表3列出了4种典型的双语期刊的基本情况。
表3 SciELO平台4种典型的双语模式期刊
| 刊名 | 中文刊名 | 创刊年份 | 刊期 | 出版语种变化 | 备注 |
| Jornal de Pediatria | 巴西儿科杂志 | 1932 | 双月刊 | 2003年第6期开始由葡萄牙语单语种出版改为葡英双语出版 | 影响因子为2.029,在2019年版JCR巴西收录期刊中排名第8 |
| Revista Brasileira de Enfermagem | 巴西护理杂志 | 1932 | 双月刊 | 2015年由以葡萄牙语出版为主改为葡英双语出版 | 编辑政策强调如果手稿是葡萄牙文或西班牙文,需要将最终版本翻译成英文 |
| Arquivos Brasileiros de Cardiologia | 巴西心脏病学文献 | 1948 | 双月刊 | 1997年为英葡文混合出版;2009—2011年提供葡西英三个语种对照的摘要和全文;2013年则改为葡英双语期刊 | 影响因子为1.450,在2019年版JCR巴西收录期刊中排名第26 |
| Revista IBRACON de Estruturas e Materiais | 结构与材料杂志 | 2008 | 双月刊 | 自创刊以来部分论文为英葡双语,部分为单一文种英语 |
从表3可以看出，历史悠久的老刊由纯葡萄牙语出版转为双语出版，也有短暂使用3种语言对照出版的期刊，如《巴西心脏病学文献》。上述4种期刊中有2种被JCR收录，目前尚无法观测到双语是否对影响因子的提高有积极影响。从使用量来看，《巴西护理杂志》和《巴西心脏病学文献》两刊的葡萄牙语论文访问量明显高于英语论文访问量，而另两刊的情况则相反。
2.4 SciELO平台承担着提升期刊国际影响力的使命
2.4.1 广泛合作，提高期刊可见度
SciELO平台将可见度定义为期刊被全球性、区域性或者不同主题领域的文摘索引类数据库收录的概率。提升可见度的目的在于吸引更多的稿源并从中优选，进而提升期刊质量。SciELO平台鼓励期刊与国际性或区域性文摘索引机构合作。平台还与主要的国际、区域和国家的科学信息索引和服务，如 CrossRef、WoS、PubMed、Scopus、Google Scholar、DOAJ等建立数字互操作服务，也将期刊论文元数据开放提供给谷歌索引，SciELO引文索引也成为WoS数据库收录的区域性引文索引之一。2.4.2 JCR收录期刊数量逐年增长，国际影响力得到彰显笔者对JCR收录的巴西期刊进行检索（表4），发现在1997—2004年，只有少量巴西期刊被收录，2009年以后JCR收录的巴西期刊数量增长明显，其中开放获取期刊（大部分为SciELO收录期刊）占比增长也很迅速，这充分说明SciELO平台收录期刊质量明显提升。
表4 1997—2019年JCR中收录巴西期刊总量及开放获取期刊占比*
| 年份 | SCI-JCR收录期刊 | SSCI-JCR收录期刊 | ||||
| 收录期刊数 /种 | 开放获取期刊数 /种 | 开放获取期刊占比 /% | 收录期刊数 /种 | 开放获取期刊数 /种 | 开放获取期刊占比 /% | |
| 2019 | 111 | 93 | 83.78 | 19 | 16 | 84.21 |
| 2014 | 107 | 85 | 79.44 | 18 | 15 | 83.33 |
| 2009 | 65 | 48 | 73.85 | 10 | 9 | 90.00 |
| 2004 | 16 | 13 | 81.25 | 2 | 2 | 100.00 |
| 1999 | 17 | 3 | 17.65 | 2 | 2 | 100.00 |
| 1997 | 9 | 3 | 33.33 | 2 | 2 | 100.00 |
2.4.3 全面跟踪期刊影响力，点击量和下载量持续增长
SciELO平台为观测期刊和论文的使用数据和相关指标变化而开发了统一的可视化工具，仅引用指标数据就来源于多个渠道，包括SciELO引文指标数据、SCI引用指标以及SCImago、谷歌等开源引用指标，这种包容并蓄有利于期刊管理者全方位了解期刊的影响力变化。
引用只是科学知识的一个衡量标准，文章的访问表明其他可能的用途。根据Rocha e Silva等[22]的研究，1997—2006年SciELO共收录280种地区性期刊，其中巴西115种。SciELO网站每年的全文下载量从1999年的50万余次增加到2005年的4000万余次，且同期SciELO和JCR平均影响因子上升了53%，而此前10年平均下降了5%。另外，SciELO的巴西期刊2016—2018年的点击量为8亿次，平均每天的点击量超过70万次[23]。
综上所述，SciELO平台致力于提升期刊质量并为期刊提供强有力的基础设施，巴西大部分优质科技期刊都通过SciELO平台向全世界展示，使自己的国际影响力得到提升。
3 巴西SciELO平台国际化发展策略及启示
毫无疑问，巴西SciELO平台发挥了“造船出海”的功能，对巴西期刊国际化的牵引作用非常显著。巴西期刊的国际化发展进程可以说是始于SciELO平台的建立，始于依托SciELO建立的全球最早的开放获取的学术交流模式。这一全新的学术交流模式，为全球科学界关注巴西的大量科学对话提供了渠道，并助推了巴西研究知名度的提升。但除了开放获取交流模式之外，我们更应该看到SciELO平台巧妙地取得了一种“合力”的效果，SciELO平台本身就是一种国际化策略，如图4所示。首先，作为巴西优质期刊的数字基础设施，SciELO平台承载着期刊数字化内容发布与全球推介功能，同时兼有引导期刊质量提升的功能。只有高质量的期刊，才能获得更多的关注。SciELO作为元出版商对期刊进行质量控制与评估，其国际化发展的要求也在期刊质量要求中得到充分体现；SciELO平台选择开放获取方式，目的是消除获取壁垒，增强本国学者研究成果的全球可见度，可以理解为是放弃原本微薄的经济利益以获得更高国际影响力的一种选择；SciELO平台认为出版语种要包容性发展，尤其鲜明地提出支持多语种的发展，认为学术期刊应担负起发展本国科技语言的使命，避免其衰落。SciELO平台由于收录的是巴西优质期刊，这些优质期刊向英文出版发展也是一种趋势，少数期刊还选择了双语出版方式，这些都构成了巴西期刊语种发展的特色。
图4 SciELO平台巴西期刊的国际化策略
与中国相比，巴西还缺乏高影响力期刊，进入JCR-SCI Q1区的期刊数量仅为3种[24]。但从2019年版JCR收录的中巴两国科技期刊占比看，JCR收录的中国期刊仅占中国科技期刊总量的4.8%，而巴西约为12.7%。这预示着中国科技期刊发展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巴西期刊的发展策略在今天看来仍不失为一种全局化的综合性策略，巴西的成功正如Packer[12]所说，主要“得益于一种制度上的优越性（an institutional silver spoon），在政治、管理、经济和技术上的可持续发展机制，得益于某种形式的中央控制和政治复原力，这对一个长期的公益项目往往难以生存的区域来说是罕见的”。
需要指出的是，我国科技期刊质量提升和国际化也得益于政府的资助政策（表5），与巴西SciELO平台相似的是，这些资助政策主要是择优支持，即支持已有较高影响力期刊的发展。不同的是，大部分经费分散用于多个单刊的资助，而这些受资助期刊多搭载在国际知名的期刊出版平台，如Elsevier、Springer Nature等，通过“借船出海”的方式谋求质量和国际影响力的提升。另外，获资助的期刊仍以英文期刊为主。
表5 中国政府对学术期刊质量和国际影响力提升的资助政策[25，26，27，28]
| 资助项目名称 | 资助时间 | 资助机构 | 资助内容 |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学术期刊专项 | 2001—2014年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 | 资助被SCI、SCI-E或SciSearch收录的中国自然科学类期刊或在《中国科技期刊引证报告》年度总被引频次排名前50的自然科学类期刊 |
|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学术期刊项目 | 2013—2018年 | 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 | 培育若干在国内外具有较强影响力的重点权威期刊,每种期刊的资助金额50~90万元不等 |
| 教育部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名刊工程 | 2003年底正式启动 | 教育部 | 在1000多种高校社科期刊、社科学报中分三批选取有较大影响的哲学社会科学期刊,共有31种优秀期刊入选 |
| 中国科协精品科技期刊工程项目 | 2006—2017年 | 中国科协 | 分为A、B、C三类,覆盖中英文精品期刊建设、推广及科技期刊创新平台建设等,共分四期实施 |
| 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一期) | 2013—2015年 | 中国科协等六部委 | 入选期刊125种,累计资助金额2.91亿元 |
| 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计划(二期) | 2016—2018年 | 中国科协等六部委 | 遴选英文期刊105种,每年遴选支持创办20种新刊,累计资助金额3.15亿元 |
| 中国科技期刊登峰行动计划 | 2016—2018年 | 中国科协等多部委 | 入选期刊16种,每种期刊年度资助100~250万元,累计资助金额0.6亿元 |
| 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 | 2019年9月启动,项目周期为5年 | 中国科协等七部委 | 设立领军期刊、重点期刊、梯队期刊、高起点新刊、集群化试点以及建设国际化数字出版服务平台,选育高水平办刊人才7个子项目,总计资助超11亿元 |
中国虽然在单刊的影响力提升方面取得不错的效果，但“借船出海”的方式使得部分优质期刊版权流失。中国知网推出了“中国学术期刊走出去国际化增强传播工程”[29]，该平台集成了部分中国期刊英语论文，并且优选中文精品期刊提供外文翻译服务，目的是提升中国期刊论文的国际影响力，但遗憾的是，该平台只是在传播环节与期刊合作，还无法深入到前端扶持中国期刊提升国际组稿审稿能力，最终也很难汇聚中国优质科技期刊的全部资源。
回顾巴西SciELO平台的发展历程，笔者认为，该平台是在全球期刊数字出版刚起步阶段为本国期刊发展提出的一种国际化发展策略，它最大限度地保留住巴西优质稿件，使得巴西优质科研成果能通过这些期刊推向全球科研用户，这不仅助推了巴西优质期刊国际影响力的提升，而且通过传播环节的成功运营来反哺期刊出版，这对当今中国科技期刊发展仍有重要启示作用。
（1）随着中国科技实力的提升，越来越需要打造旗舰式、具有牵引能力的数字出版平台来推动中国科技期刊的发展。在数字时代，中国科技期刊只有改变单打独斗的出版模式，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国际出版市场上获胜。无论是商业投资还是政府资助的数字出版平台，都要能对期刊出版进行实质性牵引，即平台本身具有优选期刊的能力，也具有引导期刊出版改革的能力。SciELO平台成功地通过政府资助方式，对巴西期刊发展做了顶层设计，发挥了元出版商的功能，整体带动了期刊质量的提升，这也是SciELO发展的基础和核心。我们应该意识到，当前中国商业资本对期刊发展的推动主要表现在数字出版平台的聚合效应和传播效应，还无法从编辑出版的整个链条影响到期刊发展，中国在“中国科技期刊卓越行动计划”中也提出要建设国际化数字出版服务平台，这就需要借鉴SciELO平台的元出版模式，只有牵引期刊的发展，才能最终形成中国的出版品牌。
（2）中国作为母语非英语国家，在期刊出版语种上需要建立一种更加健康地引导期刊语种平衡发展的机制。中国在引导期刊发展方面已经着力引导了已有一定影响力的英文期刊和新创英文期刊的发展，期刊扶持政策导向非常鲜明。但与此同时，中文期刊难以吸引优质稿源、发展困境越来越突出等问题也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中国将在很长时间内面临如何平衡中文期刊和英文期刊发展的问题。
在这方面，学者的观点见仁见智，有学者按照当前中国作者英语论文发表量的50%测算，认为中国科技界至少需要1000种英文科技期刊[24]，但英文期刊的出版难度大、成本高，除了政府资助牵引之外，还需要更好的培育发展生态。而对于中文期刊，尤其是优质中文期刊，如果缺乏国际传播手段，就很难吸引到本国的一流科技成果。从这个角度看，加强对中文优质期刊的对外推介力度，包括择优支持向双语出版过渡发展、在平台中嵌入全文机器翻译等都是值得尝试的做法。
笔者认同巴西SciELO平台所提出的多语种平衡发展的理念。SciELO平台本身语种的丰富性也使得该平台成为观察母语非英语国家期刊语种变化的窗口，还可以通过观察期刊的引用、下载情况来分析学术期刊语种市场的变化。可以推测，如果国内也建有类似的平台，可能会对中、英文期刊的发展方向作出更好的判断。
4 结语
对于母语非英语的国家，兼顾不同语种期刊发展，推进期刊国际化发展是一个普遍的难题，本研究通过对巴西SciELO平台发展的全面回顾，剖析了巴西期刊出版界和科技界对这一问题的深入思考，发现SciELO平台在促进巴西期刊发展方面采取了由政府资助的公益性开放出版模式、加强对收录期刊的质量控制与遴选、注重出版语种平衡等策略，成功地提升了巴西本国期刊的国际影响力。
反思我国在科技期刊发展方面的一些问题，虽然已经产生了一些在国际上有较高影响力的期刊，但纵观全局，我国科技期刊发展既有期刊出版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着力不够，又有开放获取路径选择上的艰难，而且长期困惑于学术期刊发展的经济模式等问题，这些都造成了一部分优质英文期刊被迫“借船出海”寻求发展，而中文期刊面临越来越难以吸引优质稿源的尴尬境地[30，31]。从这个角度看，探究SciELO平台及其对巴西期刊发展的价值确实对我国期刊发展具有一定的借鉴作用，本研究认为，随着中国科技实力的提升，越来越需要打造旗舰式数字出版平台来牵引中国科技期刊的发展，SciELO平台采取的元出版模式牵引期刊发展是值得借鉴的。另外，中国作为母语非英语国家，需要建立一种更加健康引导期刊语种发展的机制。SciELO平台对语种的包容性及提供对语种学术市场的观察都值得我们借鉴。
需要指出的是，中国和巴西的科技发展环境本身存在差异，由于未能深入了解这些差异带来期刊发展模式上的差别，本研究的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仅调研了SciELO平台这一政府主导下的期刊发展模式，未调研巴西在市场主导下的期刊发展模式，因此并未获得巴西期刊发展的全貌；SciELO作为全球最早的开放获取平台，是政府公益模式的典范，而我国期刊发展是在政府和市场共同主导下的发展模式，必然导致我国期刊开放获取路径选择上的困难，这些在本研究中并没有深入探讨。另外，本研究从SciELO平台中所获得的启示，无论是数字出版平台的牵引作用还是语种的平衡发展，都很难直接转换为具体的建议，仅抛砖引玉，期待专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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